2008-08-22

Le Dernier Caravansérail (Odyssées) 上

最後的驛站 -- 奧德塞

Quand arriveront-ils ? 他們幾時能抵達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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記憶的雜亂線團,無意間捻起了個線頭,止不住,引出後面更長、更遠的舊日時光。關於上一篇提到的,陽光劇團的《最後的驛站(奧德塞)》。

這齣從03年首演、世界巡迴、到05年底回巴黎的最後一輪演出,慕名已久的我,親自跑到有點遠的陽光劇場買預售票(為了學生票)。賣票給的媽媽穿著工作圍裙,超過了一般性禮貌,滿臉微笑地把票遞給我,直到日後看完戲的那天清晨,經歷了一夜驚奇才回神想起,原來那抹微笑,是給買了12月24日(完整版)演出的我,一個「你真是內行呀!」的交心暗號。因為這一晚可不只是一般的跨夜演出,更是跟著陽光劇場大家族,團圓過聖誕夜的特別場子。

首次踏入劇場的第一印象頗為震撼,好大一個食堂,大家都在吃飯。熱鬧但卻輕鬆的空間,大家都忙著吃飯交談,愉悅地溺在這團熱烘烘的氛圍,注意力絲毫沒有放在,下一刻就要進劇場看一場大戲的期待,(嗯!很明顯是在說自己這個好奇的觀光客)。背面一堵大牆畫著一幅世界地圖,走近一看,是一張從中亞伊朗、阿富汗等國家難民,往世界各國遷移(偷渡?)的示意圖。

我也買了一張據說可以吃到天亮的飯票,看戲前先吃飯,真理想,先把胃填飽了,然後再來形而上。第一頓是一份簡單的餐點,裝在鐵盤子上,奇怪的是怎麼所有服務生、打菜員臉上都帶著誇張的彩妝,我在心底推測大概是這個食堂,某種有個性的「制服」方式吧!但等戲一開演不久我就傻了,原來剛剛那些倒酒收盤的,全是一會兒要上臺的演員們,難道,戲是從我ㄧ踏進劇場大門,就已經開始了嗎?

全劇由許多小故事打碎、攪拌再串成,跟曾來台北演出的《浮生若夢》(Les Ephémères)劇情結構方式相似。主題就是大食堂牆上的那幅畫,中亞各國人民遷移到西方文明國家之過程、原因、及後來所發生的故事,導演亞莉安‧莫努虛金(Ariane Mnouchkine)描述「...那些人們稱之為難民、偷渡客或移民的,其中一種比較尊重的說法是:「旅行者」...」。是的,在此這群人的悲情故事,化身為希臘荷馬史詩中,英雄(奧德塞)的冒險旅程。

上、下半場《殘酷的河流》(The Cruel River)、《起源與命運》(Origins and Destinies)開場,都是由一個簡單卻氣勢磅礡的大場面,相當震憾並且張力十足。這些從部分演員(真實偷渡客)及相關採集來的真實故事,全發生在舞台上的流動小舞臺上。演員的上下場全站在小板車上,由工作人員推著走,每一場的主場景也在台車上。譬如說一個家庭在屋子中的對話,藉由切割的窗戶(其比例不由令人聯想到「螢幕」),我們只能看到部分的人物對話畫面,但屋子可由台車轉動方向,下一秒鐘,我們又可以看到他們走出大門的全景,類似這樣的原理,可以配合劇情,產生無窮的變化(小舞台轉/移動方位,決定呈現畫面,如同攝影機的取鏡角度)。

現代劇場受到視覺媒體(電視、電影、網路)的挑戰,有人不斷強調要結合科技、影像,莫努虛金卻用簡單得有點粗糙的布景,及大量的人力,製造現代人的影像視覺經驗。超現實的手法卻一點都不刻意,反而豐富了戲中這群人的失根漂泊冒險,及被命運推著走之不確定感的戲劇主題。

後來的《浮生若夢》也延續應用了「舞台上的舞台」之概念,不過《浮》劇讓舞臺台車,安靜不停地轉動,表現時間的細微消逝,與俯視縱覽的全景觀點,於是觀眾可以冷靜思索。相較之下,《奧德塞》台車運用的多種變化招式,及大換場時,大小台車交錯、奔飛的驚人能量場面...,讓人血脈噴張、情緒飽滿。當然這一切手法,都跟戲的中心主題有關。《浮》劇以生活瑣碎的詳盡描述,照見歷史大環境的現實與變動,以小窺大;《奧》劇訴說現實世界大環境的動盪與殘酷,所造成的個人命運悲劇,以大見小。共同的主題是 --「人性」。

我好像又吃了2次的點心,與一頓這輩子最多人共進的聖誕大餐,演員演戲、推台車、端餐盤、還要提供聖誕歡樂餘興節目,真辛苦!戲結束的清晨,已經是早餐了,事恭必親的莫努虛金,忙著煎荷包蛋給大家吃,果然是大師,打出的蛋都是雙蛋黃,我排隊要了一份,為整晚的演出劃下完美的驚嘆號!

續待...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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