普雷祖卡 Angelin Preljocaj © JC Carbonne
今天的當代舞蹈,可說是舞蹈歷史發展以來,最不重視技巧的年代,身體純粹成為展現「觀念」的載體,某方面來看,可說是朝向與舞蹈歷史一刀兩斷的激進態度前進,於是我們常可以看到,舞者根本不跳舞的當代舞蹈。
這樣的趨勢與人類近代的「民主」制度高度發展有關。民主的精神在於平等,於是至少在兩方面影響著舞蹈。首先在藝術的「形式」中,所謂舞者的專業門檻首先被打破,人人皆可跳舞,無論高矮胖瘦、年齡階級、是否科班出身。
然後在藝術的「內容」裡,舞蹈已無法光談「想像」的美好故事,更必需連接「現實」的社會現況。此時傳統的舞蹈歷史,並無力承接巨大的自由民主,於是當代舞蹈創作者對之的割捨,也成為必然的反動。但是反過來說,歷史真能輕易的一刀兩斷嗎?
在此介紹一個極特殊的例子,由於這位大師的才華,舞蹈中的古典在當代可以找到位置,不至於讓人拋得一乾二淨,也讓傳統的古典芭蕾,可以滲入當代的養分。
普雷祖卡(1957-)是法國最重要的當代舞蹈家之一,更是極少數可以同時遊走於傳統歌劇院芭蕾,與前衛當代舞團的編舞家。我看過他近十個作品,作品形式多變,不論是傳統或當代,他總能讓自己的風格巧妙融入作品,氣度恢弘、言之有物。
普雷祖卡的雙親,是逃難到法國的前南斯拉夫政治難民,在法國出生的他,從小學習古典芭蕾,後來跟隨瑞士籍的當代舞蹈家Karin Waehner習舞。年輕時曾渡洋到紐約上摩斯康寧漢的課,回法國後跟德裔美籍編舞、也是舞蹈理論家的Viola Farber工作,也曾加入法國新舞蹈先鋒,編舞家Dominique Bagouet 的舞團…,以上所列名之普雷祖卡舞蹈老師,均形塑了其日後的編舞風格。
從1984的首部創作《Aventures coloniales》開始,普雷祖卡屢屢在舞蹈比賽或者是舞蹈節獲獎,隔年他就自立門戶,創立普雷祖卡舞團。他於1987年時,到日本學習能劇一年,回國後受邀亞維儂藝術節創作作品《Hallali Ravée》,這是一個以法國英雌聖女貞德為主題的作品,演出後廣受好評,接著的作品《Liqueurs de Chair》進軍首都巴黎的城市劇院,象徵一個舞蹈大師的誕生。
1990年他受邀里昂芭蕾舞團,編作普羅高菲夫Sergey Prokofiev 古典音樂版本的《羅蜜歐與朱麗葉》,舞台以法國漫畫教父Enki Bilal 的作品為藍本,也開始他與跨界藝術家合作的旅程。1993年踏進巴黎歌劇院,創作三個以俄國芭蕾經典新編《Parade》、《Le Spectre de la rose》和《Noces》,隔年更是創作出,現已列入巴黎歌劇院,駐院專屬舞作《Le Parc》。
1996年舞團受邀進駐法國南部愛克斯‧普羅旺斯,成為由該省資助的舞團,2006年省政府更是重金禮聘,請來法國建築師Rudy Ricciotti 為他的舞團,設計了一個專屬建築《黑樓》Pavillon Noir,現已成為當地的知名景觀建築。
普雷祖卡歷年創作均不時重新搬演,由不同舞團、劇院,甚至是跨越了不同國家,代表了其舞作的「經典」,耐得起時間的考驗,望眼世界當代編舞家,還真找不到幾個例子。
普雷祖卡擅長以當代舞蹈的語彙,放進新古典及現代舞的形式,以他的《羅蜜歐與朱麗葉》為例,普羅高菲夫的曲子、標準古典芭蕾舞劇的故事、人物、分場分幕,主要角色的單人舞、雙人舞…到眾人的群舞,都是在耳熟能詳不過的場面,但是在舞蹈技巧的運用、角色人物的情感表達、或者在服裝布景的視覺設計,卻是大膽並極具風格的當代風景,尤其在男女主角,羅蜜歐和朱麗葉的強烈愛慾死別,完全以當代的直接方式表達情感,毫無遮掩。
而在其自己舞團的創作上,可真是要嚇死一票傳統芭蕾的觀眾。我2004年第一次看到他的作品《N》,在震耳欲聾的電子噪音中,全部舞者全裸在舞台上跳了大半場。相較起來2005年的維瓦第《四季》比較含蓄,以冬季開場的音樂,全部舞者全裸,並各披著一大塊厚重的布料出場,身體的動作隨著音樂,與布料共舞,裸體不時忽隱忽現,暗示著赤裸的生命,即將隨著下一樂章,春季的到來而綻放。
皆下來要介紹的《春之祭》2001作品6分鐘影片,是一個極想親眼目睹的大作,因為在不同場合看過幾個影片片段,及大量的照片及文字介紹,再加上《春之祭》乃是編舞家挑戰能耐的指標,從原創的尼金斯基以來,碧娜鮑許、貝嘉、瑪麗.書娜、Emanuel Gat、Heddy Maalem…等,均有其獨到的舞蹈見解,那普雷祖卡呢?
《春之祭》的故事是俄羅斯遠古時期的祭祖儀式,音樂家斯特拉文斯基說:「我想像到一個肅穆的異教祭典:一群長老圍成一圈坐著,看見一位少女被要求跳舞直至跳死。她是他們用以祭祀春天之神的祭品。」而這位少女,在普雷祖卡的詮釋中,成了一個被現代社會消費的美麗女體,極為動人。
延伸閱讀:
☆普雷祖卡舞團 官網
☆我的網誌:穿著Gaultier的白雪公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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