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9-07-20

比利時偷窺者舞團 ‧為舞蹈劇場開新路

巴黎城市劇院演出三部曲,火紅地位直追碧娜‧鮑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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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 被大量泥土淹沒的《地下室》© M. Van den Abeele

這已經不是他們第一次來巴黎演出了,2006年、2007年,作品《客廳》Le salon 及《地下室》Le sous-sol 廣受本地觀眾及舞評家的一片叫好。創立於1999年的比利時「偷窺者舞團」Peeping Tom,10年來產量雖然不多(只創作了3支舞作),但卻是品質保證。今年巴黎城市劇院一口氣為他們推出,連演兩週的回顧展「偷窺者三部曲」,雖然是舊舞重演,但還是造成演出熱潮,一票難求。

而且對於一個年輕舞團來說,能被世界級劇院的再三肯定,也可見其創作的潛力無窮。
在談舞作之前,我們不妨先回顧一下,當代舞蹈的歷史列車,現在已經開到哪一站?

古典芭蕾尋求均衡協調的身體、完美的構圖及圓滿的故事。到了伊莎貝拉‧鄧肯,她要舞者把舞鞋(技巧)丟掉,聽聽身體「自然」的聲音。她的同胞瑪莎‧葛藍姆延續著此路線,用舞者個人的情感,「表現」歷史神話中的人物。可歐陸的碧娜‧鮑許說:「我在乎的是人為什麼動,而不是如何動」,詰問的過程中,為舞蹈史打開了一扇大門,從此舞台開始與真實生活連結。雖然另方面,也有人(如摩斯‧康寧漢、崔莎‧布朗)乾脆連人類情感都丟掉,身體與動作純粹成為拆解、隨機、再組合的後現代。

「偷窺者」可說是銜接了碧娜‧鮑許「舞蹈劇場」的歷史。不同的是,歷史進展到了今日階級流通的民主化時代,舞作材料元素的擷取,由碧娜低胸晚禮服的上流社會,下放為廉價成衣的廣大平民生活。

三部曲發生的場景,分別是一個貧窮家庭的院子、客廳與地下室。在《院子》le jardin 演出中,前半段是一段影片,女主角是一位在夜間酒吧表演的侏儒,在這位只有82公分小姐的生活中,充滿了我們一般人想像不到的危險,譬如當她面對一隻黑色大狼狗時,心中超出常人之驚慌。下半場螢幕一收,是一對年輕夫婦和爸爸在自家的院子草坪,雜亂的草地上依稀可見女侏儒的模型,像個玩具般躺在草地。演出中父親不斷臭蓋他過往的生活事蹟,但其實這家人只能被困在自家後院(社會階層)。

破舊的《客廳》多了一位女高音,舞者除了上齣六十餘歲的父親,還加一位超過八十歲的老祖母,這些人都演、歌、舞全包。故事是這對夫婦有了小孩,兩人雖然相愛,但是生活簡直是一團糟,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問題。到了最後一部被大量泥土淹沒的《地下室》,宛如沙特《無路可出》的地獄,甚至可以說每個人都已經死去,穿睡衣的胖女高音成了閻羅王,掌控著地獄的一切,任何人都得不到他想要的東西。

從舞者身體的使用來看,「偷窺者」也承接、甚至開展舞蹈的歷史。因為他們把舞蹈重心從芭蕾的向外延展、向上跳,一路發展到瑪莎的腹部收縮呼吸,直到今天顯然是受到街舞的滲透,舞蹈技巧一路降低到滾來滾去的地板動作。

台灣觀眾可能已經見識過,曾來台演出的西迪‧拉比之地板軟骨功,但這組系出同門(比利時當代舞團的Alain Platel)的編舞家,動作卻更為雜亂粗野、不可思議。我們見不到舞者惦腳展身跳躍,卻驚心動魄地看著舞者,用身體各部位直接撞擊地板,心想這不受傷嗎?

所以無論從內容(平民生活)到形式(地板動作),「偷窺者」看似隨意,但卻是全方位地走在舞蹈歷史的前進路線上,難怪他們作品數量不多,但品味挑剔的巴黎觀眾,卻一見就愛。下一季的節目單又見其作品入列,看來,「偷窺者」已如碧娜‧鮑許或者羅莎舞團一般,入列巴黎城市劇院的座上貴賓,成為新作固定受邀在此上演的一流舞團。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 --- 刊登於「表演藝術」七月號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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