Lorenzaccio d’après Lorenzaccio de Musset Photo Marc Domage
誰都沒想到,當今能擠得上世界藝壇的台灣藝術家,是自學出生的行為藝術家謝德慶(1950-)。謝德慶高中沒唸完就混上油輪,在美國費城跳船,當了15年的偷渡客。他的行為藝術代表作品,現正在美國兩大重量級美術館同時展出。
紐約現代美術館「行為藝術一:謝德慶」(Performance 1: Tehching Hsieh)展出他的《一年表演1978-1979(籠子)》文件。《一年表演1980-1981(打卡)》文件,在古根漢「第三種心靈:美國藝術家凝視亞洲(1860-1989)」中呈現。
如果我們回到1980年的某一天,在紐約看謝德慶整點打卡的演出,大概覺得很無聊,他只是在16釐米攝影機前,把一張卡放進打卡機,喀擦一聲就結束了。可是整個一年無間斷下來,366張卡紙上的8760個印記,及其他類似的自囚演出,卻在30年後的世界藝壇大放光芒,讓他成為全球藝術界的「大師」。
想要談的是,我們如何測量所謂的「藝術」?
今年開年以來,最令我關注的巴黎劇場演出,不是哪個劇院的大製作?哪位大師導演?哪位偉大劇作家的劇本?或者哪些天才名演員的演出?這些每年行禮如儀的菜單太平常。而是有一個類似謝德慶的法國瘋子Gwénaël Morin,他宣布在巴黎北郊由舊廠房改建的「實驗室」Laboratoires d'Aubervilliers ,以一整年的時間,帶領5位固定演員,天天晚上演戲,並免費開放給觀眾看。
這項計畫的名稱是「常設劇院」Théâtre Permanent ,導演認為劇場是人民的生活必需品,每個老百姓不分貧賤貴富,都有看戲的權力,所以免費開放進場。而製作一齣戲應該是平常的、容易發生的、不需要太多物質的,所以他選擇在平常的空間,利用簡單的舞台、燈光、道具演出。
我去看了他們的第一齣戲《Lorenzaccio》 (劇作:Musset ),一個中世紀義大利弗羅倫斯,宮廷裡權力鬥爭、殺來殺去的戲。在一個長方形的空間中,觀眾椅子環繞四壁,演員穿著平常服裝,簡單粗糙的道具或假髮、披風之類的裝扮,利用了整個場地空間,沒戲的時候也坐在觀眾席椅子上。而導演也是戲的一部份,如說書人般說明戲中故事的一些關係,及發表意見。
戲演了2個多小時,演員非常賣力,一些簡單的身體利用、場面調度或者是道具的利用,讓我重回在排練場排戲時的感覺。但要說這是一齣多麼好看的戲,那可能要讓各位失望了,勉強來說,是一個精彩的發展中排練場整排。
可是這個計畫,並不只是我去看戲的那一晚。他們將在2009一整年幾乎天天演戲,以兩個月為週期,演出一齣新戲,所以共有6個劇本將被演出,包括接下來的《偽君子》Tartuffe --莫里哀 Molière、《哈姆雷特》Hamlet--莎士比亞Shakespeare、《貝芮妮絲》Bérénice--拉辛 Racine、《安蒂岡妮 》Antigone --索福克勒斯 Sophocle 、《伍采克》Woyzeck --畢希納 Buchner ,全都是經典名作。
謝德慶自囚的行動,所需要承擔的決心、毅力與考驗,可以只依靠他本人,跟少數幾個記錄工作人員。可劇場是集體的工作,導、排、演一齣戲,至少這5個演員和導演,都必須同心協力,化身成為一個謝德慶,難度上可說更高。更別提這種不管你心情如何?身體狀態?生活有無意外?持續一年的每天下午發展新戲,晚上演出角色的生活。
話說每次看完一齣戲,走出劇場後對演出的批評,常常很容易地脫口而出,導演的詮釋如何?演員表現怎樣?舞台、服裝、燈光、音樂...,可是這次看完戲,我自覺根本沒有資格,立即下任何評論。因為從此計畫一宣布,這項為期一年的劇場行動藝術,就潛進了我的思考,如何測量一齣戲?戲劇跟我們生活之間的關係到底如何?是怎樣的力量及理念,在支撐這個計畫?或者,他們真的能完成嗎?所以我不但會去看每一齣戲,更好奇是一年之後,我會因追隨這個計畫,而對劇場演出產生怎樣的想法變化?
就像30年後,謝德慶終於被世人瞭解。今日這個就發生在我們眼前的這個看似平常,卻有可能列入戲劇史案例的事件,實在不宜住在巴黎,或者是在今年,會來巴黎的藝文愛好者錯過!
演出:「常設劇院」Théâtre Permanent 法文版 英文版
地點:Laboratoires d'Aubervilliers 41, rue Lécuyer
93300 Aubervilliers.
電話: 01 53 56 15 90
時間:每個月1~24日 20:00 週日、一休息
戲碼:依文章所提順序,每2個月一檔。免費入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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