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8-09-19

Jean-Marc Heim 瑞士編舞怪咖

舞蹈?都一直在玩

Flagrant Delhi 公然新德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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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打工的茶館,每天下午時刻,都會出現一位外帶奶茶的太太,我其實還蠻樂於見到她的光臨,因為這位隨時處於興奮狀態的太太,來到店裡總是有新話題可以跟大家分享。昨天難得工作清閒,連我都加入了「叭啦!叭啦!」(Bla-Bla)陣容,她說,巴黎的天氣變得越來越反常,才9月中夏天就結束了,回想她剛來巴黎住的90年代....。厲害吧!一下就扯回了90年代,接下來我們當然只有安靜聽的份。

我也扯遠了,要說的是法國人對於時間秩序的遵守與榮耀。有陽光的7、8月是他們的放假天,有錢的飛亞洲、南太平洋至少西班牙,沒錢的也非得到「巴黎海灘」或公園草地,努力讓太陽杯杯大烤特曬一番,只為了九月初回巴黎,開始向親朋好友炫耀一身的古銅。可現在天氣一下子就涼了,換上了長袖外套,那一個夏天的花錢與努力,不就...也涼掉了,難怪叭啦叭啦太太忿忿不平。

7、8月也是巴黎各大小劇場休館的時間(當然還是有些私人劇院照常營業),不過習慣上劇場新的一季,是從9月中後開始。今晚,我的08-09年看戲季也正式開張,選的節目是在Maison des Arts de Créteil演出的現代舞《公然新德里》(Flagrant Delhi)。

光聽著個舞名就很好奇?新德里是印度的首都,在那地方要公然些啥呢?原來,這支舞是編舞家跟舞團去印度旅行時發想的。因為編舞家被新德里種種「無限制」的城市景象(相對於歐洲城市的井然有序)激發,嘗試在舞作中也打破既有的限制規範,看看這個「解構」甚至是「無構」,能玩出怎樣的景象?

於是一進劇場迎面就有舞者跟你打招呼,五位舞者散落在劇場各處,然後一同走上舞台跟觀眾宣布,我們的表演要開始了,你們坐得還舒服嗎?像個舞蹈脫口秀,還一路「後設」的跟觀眾大聊舞台跟觀眾席的不同,「等一下我們要在這裡發生一些事,或許我們會這樣...或那樣...」,加上滑稽的身體動作,引得觀眾哈哈大笑。舞者不斷強調舞台這個空間,真的,他們所要表演的舞台,完全是一個空,一個乾淨的黑盒子,除了舞者和一張椅子,什麼都沒有。

image Le Jeu de Pierre et Jeanne, chor. Anne Rosset et Jean-Marc Heim, 1997

這是瑞士編舞家Jean-Marc Heim的特色,我看過他的《來回》(Va et Vient)2003,也是5個舞者在一個空舞台上玩遊戲,好看得不得了,結果隔年得到瑞士舞蹈最佳評論大獎,評語是:「作品超出我們所認定的舞蹈」。是的,今年他的這支舞,基本上沒有人在所謂的「跳舞」,都在玩遊戲,好玩的遊戲,生小孩遊戲、小朋友打鬧遊戲、慢動作打人遊戲、槍戰遊戲...,都有辦法逗得觀眾開懷大笑。

這些依舞者「身體性」與「個人化」即興發展的「遊戲」,讓舞者的身體狀態,與舞台空間緊密結合,加上編舞家刻意打破邏輯、不斷跳接的遊戲規則,讓觀眾彷彿打開了小叮噹的任意門,進出於劇情隨時轉變的新狀況,甚至還來不及跟上,以為舞蹈結束了,舞者也真的出來謝幕,然後一段滑稽的謝詞,又讓舞蹈從新開始。

這個看似鬆散隨意的作品,暗地巧秒結合了表演藝術各家精華,成了當代版的「空的空間」(彼得‧布魯克)加上「後現代舞蹈」(安妮‧哈普林)。而作品的主體「遊戲」只是結合身體成為舞蹈的一種形式,在內容上完全「疏離劇場」(布雷希特),舞者不厭其煩,隨時提醒觀眾記得跳出鏡框(叭啦叭啦太太附身?)保持思考。可是,我們都無法在當下冷靜思考,因為舞台上發生的事,實在太好笑了,但還是無法忽略到某些段落的顛覆與批判性,別忘了,Jean-Marc Heim還是個政治學碩士編舞家。

作品的結尾相當感性,5位舞者在自己的歌聲中,一件一件地脫下全身服裝,從舞台前緣擺到舞台後方,而燈光也慢慢暗下、歌聲最後消失在後台幕後、只留下5條衣物排成的直線,這個時刻,表演者身體退位,但飽滿的情緒猶然迴盪在空空的舞台上,久久才冒出觀眾的鼓掌叫好聲。

走出劇場,秋天的涼風,大概可以讓我們激昂情緒稍微降溫,回想劇場大笑之後,真實的生活,完全不如劇場黑盒子中的時光,如此這般甜美及難忘。

《來回》Va et Vient (finale)


3 則留言:

  1. 這算是類高峰經驗吧。
    這種經驗越多,越離不開劇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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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2. Flagrant délit !Flagrant délire !et Flagrant délice !

    回 IH:離不開劇場,又容不下現實生活,唉~~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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